春天在哪里
小蜜枣
小时候唱“春天在哪里”,还坐着拖拉机去镇上表演。几十年了,红花、绿草、青翠的山林、会唱歌的*鹂,组成了春天的符号,早早地等我,等我在春天复活。
今年同期,雨水太多,戏言“北上广不相信眼泪,江浙沪晒不干棉被”,虽然不知晴为何物,虽然气温也不高,有了阴雨更加冷,但是,梅花得了春信,来赴约了。最早的,在那场春雪来的时候就探头探脑了,只要踏雪寻梅去,依稀暗香一定会牵着你,走到那一半害羞一半勇敢的红梅前。
今天难得一个好太阳,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又阴雨,中午赶紧和女友去香山梅岭,她们都开好了,我咋能不来!
半个山坡都是梅。红的、粉的、*的、绿的;曲的、疏的、正则的、繁复的:都在春风里,都在眼皮子底下,打骨朵的、半开的、全开的,以各种姿态,告诉游人,她的芳龄。一个爱花的朋友,总喜欢说,这朵花十八,那朵花三十,那朵花五十,不管报出来的年龄是多少,朋友的口气总是赞许。这样的状态,是我特别喜欢的。不管多少岁,都是一朵花。不管多少岁的花,都有其作为一朵花的特质而被爱。这是真的爱花。而春天,也许就是这样的吧。
因为太阳的感召,孩子所在的班级,老师中午带她们在学校的桃林里,捕捉春天的影子。老师发了小朋友们寻找的春天美句。蜜枣的句子是:春天在徐XX的头上,春天的太阳晒出了他的汗珠。我笑了。这个句子,比前几天晚上关在家里让我教她的好。春天在大自然里,春天在追寻的眼睛和脚步里。我能想见,在这个有着明晃晃的太阳的中午,她大约没有看到桃花的踪迹,但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同学,脑门子上的汗珠,是她可以看见的晶莹的春天。那些在严冬里瑟瑟发抖的毛孔,阳春布德泽时,都欣欣然张开了眼。汗珠,也是一种惊蛰吧。
我对汗珠,也有一段鲜活的记忆。
那还是我爸年轻的时候,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年纪吧。他挖煤回家再挖藕,车载斗量的力量,开垦的被我命名为“女生塘”的池塘里,藕们还在春泥里躺着。要紧挖了去菜场卖掉,也要紧挖了作为藕种重新栽下去。观赏的荷花,在成片的水里,可以年年不挖,但主要作为银行的我家的藕塘,是必须年年翻新的,为了品质,为了生计。开春挖藕,比寒冬腊月要舒服一些,虽然也还是劳累的活儿。我爸甩了棉袄,穿着工人阶级的劳保服,额头上、鼻尖上,先是雾珠,再汇聚,成汗珠。终于,足够大的一颗汗珠,“啪”一声,掉在地上,开了花。赶着干活,不知不觉,太阳就偏西了。趁着亮光,把挖出来的藕搬到平板车上,太阳似乎就跳下了山头。我爸总说:“春天,真是好混日子啊,这才干了一气儿,天就黑了!”听那意思,好像晚上一顿饭,真是混来的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小听多了这样话,不敢荒废光阴。
就是这么个不混日子的我爸,医院里,接受血管支架手术。
我因为各种原因,没有陪伴在他身边。中午的看梅,其实,也算是我的精神事件。我是从煤城走出来的被我爸取名为“梅”的一枝梅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,去看阳光下一树一树的梅,是我这个中午最能让自己高兴起来的方式。我相信,我爸,是更加愿意让我更放松更高兴地度过这个独特的时刻的。
春天是一定会准时来的,不管阴雨多久,她会如约而至,只要你看你听你嗅,她就在你身边,无微不至。
年2月25日晚自习前
我爱蜜枣谢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