避雨
小蜜枣
北京下雨了,烤火的感觉减轻了,天气预报说等会还有大风,应该能吹散了漫天乌云,明天该是神清气爽的蓝天白云了。
只是我有些担心,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。
这段时间,日日经过的天坛西里路边,睡了一个傻子。这个傻子还年轻,虽然傻子大多看不出年龄。他头发长、乱、脏,糟糟地团在头上;指甲也长,长得打了卷一样的耷拉着;漏出来的脊背上,黑乎乎的,应该都是陈年老灰了,吴方言里叫“kèn”。典型性傻子,基本都有这样天可怜见的外在。至于他们各个不同的灵*故事,外人往往不得而知。
每个生活的场里,几乎都有傻子。我从前工作过的杨庄煤矿,街道上就有个明星傻子,叫“贾汪”。“贾汪”是个没有攻击性只知道傻笑的傻子,因其相当可爱,当地人经常给他买东西吃,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,不管人家问他什么,他只答“贾汪”,想必是和贾汪有点什么联系了。贾汪是徐州的一个区,有煤矿。“贾汪”从贾汪煤矿,来到杨庄煤矿,多少有点走亲戚的意思。那么大家善待他,就有些亲人间的意味了。记得那时,我租住在街道平房,听见人家哄不好哭闹的孩子,往往会吓唬孩子:“贾汪来了。”你别奇怪,没有攻击性的贾汪,还真的能唬住孩子。在每个孩子的心里,傻子不光是可怕的,也是可怜的。
我离开杨庄煤矿都十六年了,老同事告诉我,街道上早看不见贾汪了,不知道他流浪到了何处,可也能得到如在杨庄煤矿一样的款待。
天坛西里的这个傻子,大约受了外伤,他一直睡在一张可移动的病床上。床上挂着许多的塑料袋,附近放着塑料盆。有时他会哀嚎两声。我以为他是没人管的,我妈说不是,有个老妈妈在饭点会给他送吃的,看长相,应该是他的妈妈。
果然是的。好几个清晨,我看到穿着深蓝色长袖的老妈妈在他床边,给他掖掖盖盖,或者帮助他如厕。傻子和妈妈的表情都是木木的。久傻的孩子有妈妈,也算是他们之间难得的人间温情了。
后来,我又看见那个老妈妈提着不知是讨来还是买来的馒头,走到傻儿子那里。我没搞明白的是,傻儿子的床在大太阳下的时候,老妈妈不曾给他移动过。
人间有温情,却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痛。
天黑了,雷声隆隆,大雨要来了。老妈妈会把傻儿子推到近处避雨的吧!我明天早晨去看看。
年6月30日星期六
我爱蜜枣谢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