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家乡已经三、四十年了，每次踏上家乡的土地，我们都会回忆起母亲做的“红薯蜜枣”，那一粒粒蜜枣在脑海里翻滚，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，沉浸在那回味无穷的绵绵香气里。
我的家乡在关中平原中部的一个土塬的边缘，土地贫瘠，坡地较多，干旱少雨，人多地少。红薯、玉米成为村中的主要经济作物，尤其是红薯，产量较高，口感干、面、甜、顺滑，个头大小适中，外皮光滑干净，颜色纯正，品质极好，远近闻名。怎样将红薯做出不同的花样，主妇们绞尽脑汁，母亲的红薯蜜枣成为大家交口称赞的创意作品，一度风行于家乡人们的餐桌。
初冬一大早，母亲就将昨晚从红薯窖取出的几十个红薯清洗干净，然后给大锅里加入适量的水，再将红薯依次放入锅中的蒸笼上。通过精心挑选的红薯，一个个皮色红亮、个头匀称，犹如精神抖擞的士兵，排列整齐，等待检阅，母亲满意地注视着自己的“士兵”，点点头，挥手拿过大锅盖扣上，检阅结束。
点火，开始红薯蜜枣的第一步，蒸红薯。大约四、五十分钟，红薯蒸熟，取下蒸屉，搁到一边晾凉。等待的时间里开始加工红薯蜜枣的“枣核”，将大个的花生米在锅中煮熟，捞出，晾凉备用。这时的红薯也晾的差不多了，开始红薯蜜枣的第二步，“纯手工”剥皮。这也是一个技巧活，左手抓住红薯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掐住红薯皮的口，沿红薯外沿螺旋状徐徐剥下，一个米红色的脱皮红薯就呈现在眼前，将脱皮红薯丢入和面大盆。几十个脱皮红薯占据面盆的一大半空间，抓几把略黑的全麦面撒在红薯肉上，再双手掬几捧玉米面加入其中，用力揉搓红薯肉、全麦面、玉米面的混合面，揉至面的表面有些许光滑，用打湿的笼布盖着放在盆里醒二、三小时。
下午，红薯蜜枣的第三大步开始了，搓捏形状。醒好的面团已经比较有韧性了，右手掐红枣大小的面团放在左手心，取煮好的花生米一粒，按在面团中间，再用左、右手心将面团搓捏成椭圆形枣的形状，一个红薯蜜枣就成形了！将做好的“面枣”间隔一、二厘米的距离放在笼屉上，一般母亲会做三、四笼屉几百个。最后一步，蒸红薯蜜枣。摆好面枣的笼屉上锅，蒸三、四十分钟，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红薯蜜枣出锅了！
顾不上红薯蜜枣的滚烫，我们已经左手端着小碗，右手拿着筷子开始品尝了。先将一粒红薯蜜枣用筷子夹起，悬在嘴前，再鼓起腮帮子用力对着红薯蜜枣“噗、噗、噗……”吹几口气，迫不及待地将红薯蜜枣扔进口中，灵活的舌头快速将蜜枣转运放在上下槽牙之间，牙齿一用力，一股香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，会让我们久久寡淡的味觉瞬间盈润起来，那种幸福的感觉会让我们发出悠长的叹息声，那就是满足、沉醉、快乐的味道。再用力咀嚼一下，“枣核”的脆又在口中炸开，多层次的味觉一浪盖过一浪冲向心头，继续用力咀嚼，花生、红薯、面粉的香味在口中又进行了无数次的组合，我们吃出了“珍馐佳肴”般让人陶醉的味觉最高境界！第一颗红薯蜜枣瞬间顺着食道滑进胃里，继续温暖我们的肠胃。连续吃三、四颗，这才有功夫仔细察看红薯蜜枣的外表了，一颗红黑色的椭圆形光滑的“大枣”呈现在眼前。放进口中细细品尝，口中有香甜之味，有软糯之感，有脆与绵的矛盾层次，红薯华丽蜕变为蜜枣了！
在我们享受美味时，母亲已经给邻居们分别送去了一碗红薯蜜枣了，邻居家孩子和我们一起“醉倒”在红薯蜜枣的香甜气息里了！因为红薯不好消化，母亲只让我们一人吃一小碗，以致每次我们都意犹未尽的期待下次红薯蜜枣的登场，那香甜、丰富的美味在单调、贫瘠的日子里更显弥足珍贵。
随着时代的变迁，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美味悉数登场，琳琅满目，流水般快速占据了我们的味觉空间，唯独红薯蜜枣一直久久稳居我们心中美食的头把交椅，成为我们心中念念不忘的家乡美食情绪，家乡在我们心中也氤氲成梦幻般的椭圆红薯蜜枣形了！
文/孟丽娜，中学教师，热爱美景、美食和美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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